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晉江獨家發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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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詞分兩種, 一種是先有詞後有曲,另一種是先有曲後填詞。

不管是哪一種,都是編曲人與詞作者溝通更多些, 少有非創作型歌手來幹預的可能。

路梨矜也自娛自樂的編過曲,能明白那種虛無縹緲的風骨, 雖然沒什麽用, 但它就在那裏。

一笑輕生死可以,改我一個調, 你想都別想。

不知道舒悅窈與林君故究竟有多深的私交, 才能在作詞上征求到自己的建議。

失眠勉強睡著, 逢天亮前下了暴雨, 路梨矜被雷聲驚醒, 再難安眠, 索性又按亮手機, 看起了《合襯》的歌詞。

用詞典雅、尾韻朗朗上口,講述了一段哪裏都合適, 但就是走到陌路的故事,路梨矜實在沒有什麽要改動的地方。

如果這首《合襯》能夠順利發行, 前景必然無量。

粵語天生就帶著癡纏的調子, 正合適苦澀情歌, 路梨矜試著以自己的方式來默聲清唱。

一口氣唱完整首後,心跳快了一拍, 正好彌補了雪夜初見,為楚淮晏漏掉的那一拍。

路梨矜翻身時不小心踢到床邊的欄桿, 痛得呲牙咧嘴, 但毫不生氣。

她沈浸在喜悅之中,就連潮濕的空氣和煩悶雨聲都變得舒適宜人起來。

往後登上春晚的舞臺、各類獎項拿到手軟, 都未能再找回此刻的澎湃激動。

校醫交代路梨矜好好休養,她情況算不上多嚴重,沒到骨折的程度。

路梨矜謹遵醫囑,這幾天都在寢室和教學樓這一畝三分地往來,去過最遠的地方是校外的餛飩攤,然而並無什麽大用處。

熬到周六,不見好轉,腳踝紅腫沒消,還是要單腳趿拖鞋,得拄著拐去見舒悅窈,形象管理徹底失敗。

舒悅窈約在skp,路梨矜沒有疑義,結果連大門口都沒能進去,確切的說是剛下出租車,就被撲過來的粉白小蛋糕摟住上下打量。

“怎麽搞的?沒事吧?”舒悅窈今天穿lolita,粉白為主色系,雙馬尾嬌俏可愛,發帶隨著動作輕揚。

她蹙眉,自我埋怨道,“都怪我,不該讓你出來,我去找你就好了。”

“……我自己下樓梯踩空了,跟你有什麽關系呀?”路梨矜笑著跟舒悅窈貼臉,“沒事的,就是扭了一下,看著挺嚴重,過幾天就活蹦亂跳了。”

舒悅窈仍鎖著眉,小聲嘟噥,“那也遭罪啊,這大夏天的,多不方便啊。”

只有女孩子才能精準理解女孩子的不易,尹悅華特地給路梨矜買了個塑料凳子擺在衛生間,讓她沖澡時候坐著,防止滑倒再度受傷,可早上洗臉還是要金雞獨立了,撲兩下水,就要扶著盥洗臺休息半分鐘。

路梨矜長嘆了口氣,承認下來,“確實挺難受的。”

她揚手去撫舒悅窈的眉頭,手動幫她展眉。

“本來還想帶你看看我的新寵物,豎琴海豹表情包呢,你這樣可以穿鞋嗎?”舒悅窈邊給自己司機發消息,邊詢問道。

路梨矜黯然,“肯定是不行的。”

舒悅窈思忖片刻,“也沒事,隔著玻璃一樣看,等你好了我再帶你來摸小海豹。”

舒家的司機來得極快,路梨矜幾乎沒有多餘的移動,就又被送上了後座。

“我們去哪兒?”路梨矜好奇問。

“去喝骨頭湯。”舒悅窈一臉篤定,“以型補型很重要。”

路梨矜忍俊不禁,“看不出啊,窈窈你這作派還挺老舊啊。”

舒悅窈聳肩,“老一輩這樣做,肯定有他們的道理,反正吃什麽不是吃呢,你就當我想喝湯,你作陪。”

湯店大隱隱於市,開在家居民樓裏,菜牌是每日粉筆黑板寫的,只提供外賣。

今天就只有三種湯,筒骨湯、土雞湯和豬蹄湯。

樸實無華的北方系湯品,所見即所得,沒有半點兒枸杞黨參之類滋補品的存在。

舒悅窈是熟客,而路梨矜拄拐又顯得實在行動不便,老板把自己熬湯等候時的茶桌空出來給她倆喝湯用,搭配的主食是旁邊超市裏一塊錢兩個的白面饅頭。

湯熬得濃白,只加鹽和白胡椒粉調味,豬腳軟爛脫骨,入口即化,心理安慰劑作用拉滿,路梨矜覺得自己喝完這碗湯就能跑個八百米。

正趕上午飯點,來來往往不少自帶餐具來買湯的人,生意相當興隆。

“以前我在附中念書。”舒悅窈攪著湯水,悠悠講,“大家嫌棄學校食堂,都是出來吃的,他們男孩子三天兩頭打球杵了手崴了腳之類的,每次有人負傷,大家總要集體來打包湯去別家吃飯,所以今天也不算為你來的。”

上周路梨矜還在憂心楚淮晏飆車萬一出事,這周就見到了活的案例,在舒悅窈的描述裏,她得知兩天前聞落行與容磊在參加山地拉力賽時出了車禍。

車禍原因純粹是人為,臨近終點時誰都不肯剎車反而加速,導致一位墜湖、一位撞上假山。

人要是不惜命,幾條夠作的

舒悅窈將筒骨裏的骨髓摳出來吃幹凈,才下總結,“你說聞落行他怎麽沒死了啊?死了我就不用繼續喜歡他了。”

“……”路梨矜哽住,默默豎起大拇指,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,那可以去死啊,這種灑脫豁達,若真能做到就好了。

吃飽喝足後舒悅窈打包了兩份湯,讓司機等下送去濟合給聞落行與容磊。

到底還是惦念。

跟楚淮晏跟得久了,富家公子小姐行事見多,為了合法飼養一只小海豹而買下座水族館這種事,竟也覺得稀松平常。

深水與冰山雪地,完全的覆刻了極地的生存環境。

舒悅窈這只豎琴海豹是標準的表情包素材,通體雪白,橢圓而腹部鼓起,揮著爪子拍肚皮和抱著球仰泳都顯得憨態可掬。

馴養員往她們站處投擲食物,讓豎琴海豹註意到路梨矜和舒悅窈的存在。

路梨矜隔著厚玻璃和浮在書中的小海豹對視,誇獎道,“它好可愛呀。”

“對呢。”舒悅窈眉眼彎彎,“它叫抱抱,擁抱的抱,你要快點兒好起來,跟我一起進去摸它肚皮呀。”

路梨矜點頭,“好的呢。”

面對深海時往往可以使得內心寧靜,或許人造的也有類似用途,冰層折射著幽□□光,水波粼粼。路梨矜和舒悅窈人手捧著半個西瓜看豎琴海豹的日常生活,有一搭沒一搭的交流起關於《合襯》的詞作。

舒悅窈講林君故是個社恐,長居港城,所以只能通過發消息的方式交流,希望路梨矜不要介意。

“能與老師合作是我的榮幸。”路梨矜自不介意,交流工作內容而已,又不是敘舊,哪怕全是郵件溝通也無甚所謂。

她是在舒悅窈津津有味的“覆述”起《合襯》創作靈感的時候察覺到的不對勁,餘光裏舒悅窈剛才並沒有操控手機。

“總有不信邪的愛侶要試試走芬梨道,相愛到最盛時,都以為這段愛情能轟烈到最後,實際上……”

芬梨道是港城太平山頂下的一條路徑,因為粵語裏芬梨與分離同音,使許多情侶避之不及,這算長居港城者才有的常識,屏幕暗下而舒悅窈的講話未停止時,路梨矜的猜測算是徹底做實,但她沒有拆穿。

追根溯源在人際交往關系中絕不是褒義詞。

“……總之很感謝你喜歡這首《合襯》。”舒悅窈顧盼生輝,“希望以後我們還有更多合作的機會。”

路梨矜詳裝不察,笑容璀璨道,“謝謝你願意給我機會,我會盡全力。”

****

帝都濟合,私立三甲醫院、星級認證五星、HIMSS(醫療信息與管理系統學會)認證6級、集結了國內最頂尖的醫療資源,同步更新國內外最先進的醫療設備。

有閻王讓你三更死,濟合留你五更半的美譽,但獨獨沒人告訴過路梨矜,這家醫院曲家控股近一半。

她陪舒悅窈來醫院探病,也順便看了下自己的腳。

醫生秉著認真負責的態度要求路梨矜拍片,她照做,繳費開單後等候在科室門口。

“你去嘛,我又丟不了。”路梨矜攛掇著想去衛生間的舒悅窈快去。

科室門被從內推開,路梨矜撐拐起身,準備往裏面進,迎面撞上滿目的黑,視線向上移,是張昳麗到令人驚心動魄的臉。

路梨矜學藝術,美麗的容顏見得太多,但每次見到池妄,還是會覺得心笙搖曳。

“我來體檢。”池妄率先解釋。

路梨矜點頭,她根本不需要說明自己為什麽而來,與池妄擦肩而過。

舒悅窈很快回來,來得及扶她下床,意外的是路梨矜再出來時池妄仍舊在,他面無表情地斜靠在醫院走廊的墻壁上滑著手機,似乎是在等人,路梨矜下意識地認為他在等舒悅窈。

“路梨矜。”池妄叫住她,嗓音清洌,“我很多年前見過你。”

路梨矜怔楞,茫然地看著他。

池妄淡聲補充,“在港城,飲歌大賽。”

他們之間隔著走廊的寬度,不遠不近,窗口有光潑進來,滿地鎏金。

路梨矜其實就參加過一次,四年前,為了參賽獎金,她翻唱了首《我的驕傲》,如願以償的拿到了頭獎。

那時有音樂制作公司向她拋出橄欖枝,想要簽約她做職業歌手,路梨矜毫不猶豫的拒絕了,她從沒想過在港城發展。

他鄉非故鄉,比起港城,帝都讓她心安。

兜兜轉轉到今天,居然在籌備粵語單曲,命運就像是個閉環。

“我曾經想簽下過你,你拒絕了。”池妄講,他也只是短暫的欣賞過她一首歌的時間,否則不會花了這樣久,才想起自己是見過路梨矜的。

路梨矜的笑容抽開又聚回,她上前兩步,仰頭凝眸看向池妄,“抱歉,讓你失望了。”

池妄居高臨下地看她,搖頭答,“我沒失望。”

從未期待,何來落空?

****

聞落行與容磊住雙人vip病房,條件好的像是酒店總統套,連會客廳都自帶了,生怕位高權重者開會找不到場子。

兩位傷者目前狀態良好,林故若坐在容磊床頭,素手削一只蘋果,她在路梨矜震驚的目光裏把蘋果皮餵給容磊,自己吃果肉。

顧意大剌剌地癱在陽臺躺椅上曬太陽,實在看不過眼,企圖阻止道,“我說若若你也別太過了。”

“就是!”舒悅窈義憤填膺地接腔,“你怎麽能只給他吃皮呢!”

她也從果盤裏拿了只蘋果,又握起水果刀……一起遞給了聞落行。

怎麽講呢,路梨矜只能說,玩極限運動的人身體素質就是好,聞落行都腿打石膏了,還能利索削了個蘋果,在遞回給舒悅窈之前問詢,“要給你切塊嗎?”

舒悅窈把托盤給他,得到了一份蘋果果切,翹腳吃了起來。

顧意絕望地用書擋住了自己的眼睛。

“佢哋一直咁相處嗎?(他們一直這樣相處嗎?)”路梨矜忍不住開口,問站在旁邊的池妄。

她用粵語說,自帶加密效果,除開舒悅窈外,再沒人能聽明白他們的談話。

池妄垂眼,回了個,“嗯,一直咁。”

話匣就這樣打開,舒悅窈的《合襯》原本就是準備通過池家的音樂制作公司發行,路梨矜同池妄了解起目前發歌的營銷模式和所需費用等。

楚淮晏進來的時候,就看見自家一周沒見的姑娘在跟池妄拿粵語喋喋不休的交流什麽,他不動聲色地落座在她隔壁的空位,路梨矜隨之噤聲,盈然望著他,故意消磨了一周沒有見面,是有點兒想他的。

蔥白似得指尖越過真皮沙發扶手,隔著襯衫碰到楚淮晏勁瘦有力地手臂,試探性地戳了兩下,又迅速縮了回去,楚淮晏仿佛感知不到她的觸碰。

路梨矜眼皮痙攣,她有種被抓包的錯覺,磨蹭著不知道怎麽辯白,難道說我只是在跟池妄談我自己的“前途?”

借他攀附來的康莊大道,惹他不悅,簡直大忌。

楚淮晏也沒給路梨矜機會講,他神色泰然,跟兩位主治醫生分別問候了聞落行與容磊的傷況,又交待了幾句,就起身往外走,根本沒給路梨矜留下半個眼神。

“……”路梨矜急了,她叫人,“楚淮晏。”

楚淮晏舉著手機,對她的呼喚置若罔聞,腳步未有停留。

池妄把支在墻邊的拐杖拿給她,路梨矜撐起,一蹦一跳的追了出去。

她走路困難,又顧慮在醫院,不好大喊大叫,最後終於借著楚淮晏等電梯的間隔拽住他的衣角。

“找我幹嘛?不是跟池妄聊得很開心?”涼薄透著寒意的聲音自頭頂傾洩而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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